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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以為的開始,其實是結束

專訪藝術家 Henry 與 Naomi [卵]

2023年11月13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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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林口一塊紅土誕生出的胚狀建築體,走進素柸質地的空間,是人體軟雕塑與鏡面形成的迷宮,坐定,抬頭與俯身,鏡子穿透、宛若抵達另一意識次元,性格冷靜而緩慢的作品《Project [卵]》由藝術家 Henry 與 Naomi 構思與創作,展現出了有別於複合咖啡店陳設的觀念藝術作品。


Henry 與 Naomi 經營服裝品牌 PROJECTbyH.十年,以全手工創作服裝,每一道縫線、每一道編織、每一個袖口與領口的剪裁,也都是「觀念」本身。兩人以創作服裝追尋「回到身體與生命的本質」,從服裝作品延伸至跨界合作,曾與編舞家周書毅合作舞蹈劇場、使舞者延展出衣服的呼吸,又擴大規格推出織品與劇場結合的《與清醒夢》。而 PROJECTbyH.也持續以策展表現出「衣料作為人第二層肌膚」的意識,喚醒人們從每日的著衣喚醒感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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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母體


《Project [卵]》是兩人第一次接受藝術創作委託,而「卵」的意象,也可以說是他們始終關懷的主題——回到生命的初始,回到意識。然而在短短兩個月內,兩人並不願意只是把「作品搬進空間」,而是思索空間本質與功能性、重新創作,Henry 認為:「我們一直都喜歡在侷限有限制的框架下去做創作,你可以把這種束縛感看作是挑戰,在這個限制內,可以用很有機的形式,刺激大腦的思考。」


「最初收到邀約,了解到『胚』的概念講述的就是生命的循環,從初此到衰亡,而後遺留成為新生命的養分,這就是萬物的法則。因而我們的展覽互動,也是根據這個循環去設計。」


Henry 期待《Project [卵]》是一個邀請觀者平等對話的展間:「我們很在意觀者如何跟每個作品互動,因此希望用最直覺的方式傳達,在最小的細節微調,讓進來的人更能因為某個機會被觸發、被調頻。」空間本質是複合多元用途的咖啡店,一般觀者來,大多以休憩與喝咖啡為目的,但展間從「開門」即開始互動,使展覽動線與用餐動線合一。當我們按下電動門,會看見玻璃門兩端圖樣合一,結合為胚狀,Naomi 說:「按下開關,是一個很直接的意圖展現,代表我們主動選擇進入這個母體。」〈卵繪〉佈於進出通道的兩端入口,遠觀來看,就像人們進入「生命的母體/女人的子宮」,成為胚胎、成為人,在展間重新思索「我的存在」如何孵化與成為。


開關門間,即是完成「開始」與「結束」的循環,在裡頭,則是透過作品經歷「理解我的過程」。用最微觀的角度看,「我」在如胚胎的「胚 PAE」裡是獨立的個體,宛若在孵化、經歷一段空白、等待「成為」。


而許多「我」群聚在此,放諸宇宙,「我們」變成了孤獨的集合體,以時間的維度來看,我們如此渺小,又缺一不可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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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我,回到我


如同大量使用媒材「鏡子」的本質,在展間,用什麼角度「觀看」,是很重要的察覺過程。


匍匐於地面、懸掛於天的鏡面,無論從任何角度,都不得不觀看到鏡中之我,Henry 談及〈手腳之中〉,觀者只要在該區域入席,視線很難不被懸掛著的手腳織品吸引,進而抬頭:「有一句老話說,抬頭看看天空。我們的生活環境很壓迫,一醒來就是活在空間裡,拼命地做事,一天抬頭看天空的次數很少,這件渺小的事,是活著很重要的事情,讓我們能看到『我』以外的事物。」手跟腳垂掛下來的視覺點是人能所見自己身體體積的細胞質,我們宛若回到自己所見的極限,抬頭去看,將在鏡面看到超廣角反射出的場域:「你會看到別人,看到這個空間的角落。」


試著觸及鮮少觀看的面向,是空間裡的感官練習。


而鏡面裡的每個需要自拍才能看見書寫真貌的「反句」,其實都是 Naomi 透過左手完成,正面的句子則是右手,在創作的行為中,也是反射。當觀者試圖用前置鏡頭,看見鏡面的反射,也完成了一次反射鏡中的反射。


這樣迷人的創作結構,來自兩人一面創作一面思辨的過程。相較於軟雕塑的織品,鏡子是兩人較不熟悉的媒介,「觀看視線」成為空間有趣的探索,當我們試圖以手機拍下鏡中之我,我們將重新審視自己的「相」:「那可能是肉體層次的,也可能是精神層次的。」這種探索由空間裡作品的相對位置構成,因為巧妙地安排〈手腳之中〉與〈軀殼〉的位置,以及作品與鏡像的關係,「觀看自己的角度將變得客觀,能拉開一點距離,我想,我們都可以更中性地去看自己。」從長相到心相,展品放射出的幅員任憑探索,每個人也將擇其所獲。


Henry 說起兒子,正處於愛跳舞的年紀,有次他在房裡偷偷對著鏡子,想看自己跳舞的模樣:「他一看到我就很尷尬,關起門來,我覺得這是一種社會化的狀態,當我們發現別人在看自己、甚是是在觀察自己看著自己的樣子,是會引發焦慮的。」而空間恰巧拉出了一個安全的距離,在鏡與鏡的共構體現出當代社會這種既親密又疏離的關係距離。


一向從事服裝、與人的外在有關的行業,兩人對審美的觀點卻不流於俗,就〈軀殼〉這項主體俯身凝視主體的作品:「身體沒有美醜之分,人對自己的身體感到羞恥,是來自外在的評價,我們在鏡中看到的自己的不足,都是比較而來。」當我們跟隨作品主體視線往下望,將看見,主體看的是自己,將視線重新回到自身。而這種俯身觀看裡,帶有一些從上而下垂降的危險感,也形同這個展覽本身並不是為了「舒服」而生,在追求舒適便利的現代,他們試圖藉由四隻與軀殼軟雕塑、鏡子的反射,映照出人的不安,再藉由思考,意識到「我存在」。


如〈軀殼〉四肢垂降,又像嬰兒臥身於子宮,再次回到生命之卵,完成了一次向生赴死的循環,Naomi 說:「意識到善惡美醜的二元,試圖跳脫,然後看到『我存在』,意識到自己的存在,是一件很寶貴的經驗。」〈手腳之中〉抬頭從自己看到的別人,〈軀殼〉又從巨觀拉回微觀,低頭,就能看見「我在這裡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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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以為的開始,其實是結束


將我看為中性的存在,一個不好、不壞,但必要的存在——展間自持地吐露著兩人在從「實」至「虛」的探索。


提及對靈魂與存在的起始——Henry 說道《鋼之鍊金術師》中,愛德華愛力克因失去母親的悲痛,以「我」為代價進行人體鍊成,而後踏上復原身體的旅程。或許從此刻回頭看,兩人相遇也是一趟「復原」的路。Henry 說,對生命的探索,都是從失去開始,特別是這幾年,兩人一同經歷了死亡與新生,送走生命珍愛的長者,迎來兩個孩子。


親人的離世帶來迫切的痛苦,自小對生命與哲學不斷思索反芻的兩人,碰巧遇上了靈性療癒者,打開了另一種探索自性的入口,Naomi 說:「靈性只是一種表現形式,去觸發人的感知,但那不是我們要追求的方向,重要的是它向我證實了靈魂的存在。」


靈魂的探索,或是思辨存在的意義,都使兩人修復童年的缺憾。小時候,在長輩眼中,男孩子氣的 Naomi、與不按家族事業期望的 Henry 難免是特殊的存在,他們也都曾有過「試圖正常」的階段,Henry 說,很多人以為修復原生家庭的痛苦,是需要透過組成新的家庭往前進、或是用戀愛彌補空虛感:「其實,我們應該往後,透過理解自己的不完整,去思考自己的存在是什麼。我們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,去把自己扒開來看,把過去因為框架所丟掉的、自己不喜歡的東西,再慢慢撿回來。」才發現,那些雞皮蒜毛,都是鳳毛麟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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養育孩子之後,兩人也重新體認了「卵」的命題。什麼是開始?Naomi 說:「你以為的開始,其實是結束。」提及宮崎駿的《蒼鷺與少年》、或者克里斯多福.諾蘭的《星際效應》,談的都是「今天的樣貌,由過去的許多選擇堆疊」。就像〈卵繪〉的兩扇門合一,從昨天與未來,都能看向此刻,因此生命是一個圓:「你的選擇,是早就已經做好了,你只是在走這一趟路而已。」


在我們討論的範疇裡,脫離不了「生命的存在」,這也是兩人在任何創作形式上終極的探索,然而,他們是用做衣服、用生活的選擇,在走禪,Henry 讀過的一本《箭藝與禪心》:「我們常以為要先射箭再畫靶,事實上,人生是跟隨著箭前進,而不是跟著靶。」人生是跟隨選擇與意識前進,而不是目的。


我們能否讓直覺大於論述、讓意識先於思考?在《Project [卵]》,藉由視線的引導與觀看的接觸,讓人們回到最簡單的,看著自己,看看別人。藝術家們認為,我們不必理解任何詮釋,哪怕是藝術家的,但是,先射箭,再畫靶,僅僅是跟隨意識行走、坐下、抬頭,回到我的感受,即是完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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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展覽資訊】

展覽名稱|Project [卵]

展覽日期|2023/10/21-2024/01/21

展覽時間|10:00 ~ 18:00

展覽地點|pae venue

策展單位|PROJECTbyH. x pae venue  




專訪撰稿|李姿穎

攝影師|張天駿 Liszt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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